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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航海也风流》
300万字连载航海纪实文学作品
作者：付东土
30年的大散矿船，到处锈蚀穿孔，货舱压水后像喷泉，船壳裂缝！
我第一次上大散船吓了一跳。
刚到船边，好像站在南京的明城墙的墙根往上看一样的感觉，高不可及，要抬头才能看到甲板的边缘。
我上去后前后转了一圈交接班，回来脚板起了几个水泡，太长了，和我以往干的万把吨几千吨的差别不是一般的大啊。
太不习惯，这船285米，船宽45米，主甲板到底部龙骨24米高，吃水17.75米。
但是，船太老了，比我以往干的国企老船还老。
到处一跺脚锈就哗哗撒，大片的锈块用手一扒拉就可以掀起来，欧洲造，固定从印尼的BINTAN岛拉铝矾土（BAUXITE）到青岛或者烟台卸货，听说是山东铝业集团的货（在滨州）。
印尼这座小岛整个都是铝矾土，被中国商人买下了，雇了这条老船定点的跑，有不把小岛铲平誓不罢休的样子，签了长期的合同的。
驾驶台有台老式的配载仪，14寸的台式电脑，晃眼的那种，交班大副也只是简单介绍一下，要想彻底弄明白要花点时间，所以我上来的第一步工作就是一定要把里面的散货配载程序搞清楚，货舱内货物数字的变化的方法、油水舱存量数字的变化，如何查看每轮数字变化后的图表，如何看稳性以及船舶吃水、中垂中拱变化图表，密度，船舶状态的变化等等。
这个配载程序的好处是，每轮的变化自动记录，若想打印，直接调出来既可以了，可以不用重新填写装卸货顺序表了。
交班大副走后，我只好连夜加班加点，一是我第一次用这玩意，二是的本职工作必需的，因为马上就用，也可以说一直在用，卸货时也要压水的。
船长可能看出我是没有干过这种船，对于SF（弯矩） 和BM （剪力）要求很严，我送过去给他看，两次都被他给退回来了，不是那个大，这个大了，并且显示的曲线图也不好，第三次我按照他的意图总算基本符合他的要求了，SF和BM都比较小，纵向受力的综合曲线图比较平滑，像锯齿一样肯定不好了，就说明受力不均匀的。
原来大副留下了一份宝贵的水尺算货的EXCEL程序，比较好，许多应用公式都是我一直期待而不可及的，不但可以算出货物数量，吃水，而且可以算出中垂或中拱的数值，这样可以进行参考，心中有数了，这份计算唯一的不好是载重标尺的资料是输入的。
卸完货，我对整套的计算也比较熟悉了，但对于配载仪中间我还是打了一次电话给走的大副进行咨询了，否则也还是有些地方搞不明白，交班是交的，但当时没有实际操作过，只是听听，只有到用的过程中，才能发现问题所在。
船卸空后，各个舱都压水后，不得了了，我才知道为什么人家愿意用我这种资历的人，真的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，便宜无好货，上了才知道后悔。
船老成这样的，看了都后怕，各个TST（顶边柜）都基本烂穿孔，就看各个货舱的上空都有无数的水线往大舱里喷射，就像水线蛋，整体感觉就像喷泉，城市广场的音乐喷泉，无数的烂穿的小孔向大舱射水。
除了前后舱壁，左右上下都在漏水，下面斜坡板好点，因为可以更换割补，上面的斜坡板是在高空，是从底部往上斜的，靠船上的设施根本实现不到那个地方去更换割补，所以锈穿的小洞越来越多，还都是小洞，大了也就算啦，小的跟针眼似的，不值当去动火。
船上有三个电焊工，甲板的活都忙不过来，大舱内锈蚀特别的严重，就是漏的地方太大并且便于施工的地方才考虑过去割焊。
老轨是个小老头，个子1.5米这个样子，又黑又瘦，台湾人，是这条船自己公司的人，很少搭理人，在青岛还养了一个小情人，30多岁，个子比他高出一头，听说是四川的，每次到港都上船来玩，然后拿钱回去，上来的时候明显的感觉好笑，一个小老头，一个还算风韵的少妇，怎么搞到一起的，应该是她更看重钱，而他更是感觉新鲜和好玩，也许他们哪里的船员都这样，流行包二奶，他的工资有一部分是在船上领取的，花的干干的。
看到船这个样子，我感觉情况不妙，上当了，还是我咎由自取？
但其他船员的反应很平淡，可能他们都习以为常了，见怪不怪了。
这里的船员基本都是天津或是山东的，经常回流的。
天津这家中介公司，也有管理资格，比较内敛，网上从不主动出击宣传做广告，他们有笃定的船在管理，都基本是台湾的老船，找人有时候不大好找，有好资历的船员一般了解后不会上这种老船的，所以发工资很及时，因为每次都是到国内，到了公司就派人也就是送我们的那个司机上船发工资，有下船的连路费都一起全部的钱都结清，回家的路费按照路线估算一下，只多不少。
普通船员喜欢上这种船，跑青岛到印尼，几乎从来不摇，即使台风季节，风浪达到10级，也都摇个10度这样子，就是桌子上的东西从来都没有发现因为船摇掉下的，即使底部很滑没有固定或垫一些防滑物品；
吃的也好，经常包饺子，船员一伙一伙的自己各自搞小伙食，常常喝酒，搞火锅，不过餐厅在主甲板以下，平时没有人去的话，我一个人都感觉阴森森的恐怖，SALOON（沙龙）更是占据了整个右侧，空荡荡的很少有人进去，餐厅也都是老式的餐具，破损而且变色，天花板的灯光也感觉不是太明亮，每次我都是匆匆的吃几口赶紧离开。
生活区还有电梯通往机舱，但老轨不让用，怕坏了不好修理。
我的房间也是很大，宽大的双人床，也可以说是三人床，反正那一边我从来都没有过去睡过，我的转动范围也就1,5米左右，很长很宽，没有量过，走的大副个子很魁梧，得有二百多斤，个子高，人又肥，正适合他睡，客厅有30个平方至少，我的办公桌是正儿八经的老板桌，也是宽大无比，一张旋转式的老板椅，我做下去都见不到人影，桌子上有电脑一台，其余地方就空空的，我晚上常常坐在这里腿翘到桌上看电视连续剧。
为了那些到处漏水的舱室，我也不得不常常求老轨帮忙修理。
我给船长说了，他也好像不在乎，都是习惯了，老是说慢慢来等话，只有一次我看到船长紧张了，就是左侧的船壳板裂了一条20公分的口子，要不是在水线以上就还更麻烦了，船长亲自指挥从TST内焊补，三个铜匠焊了一个星期，包括除锈，除锈也不容易，那个地方正好位于一个肋骨位置，锈蚀表面处理的快，但想除的很干净就不容易，越到底部，锈蚀的越结实，就是“死锈”，气动榔头都除不掉，里面空气也不好。
公司为了TST不锈蚀，每次鼓励船员往里面涂像黑色沥青一样的压载舱防腐蚀油漆，都是用200升的大桶装的，不是太浓，油性比较大，涂这种油漆比较危险，所以每次空载时间船员只能涂一到两个高柜，首先要简单的除锈，清扫垃圾，费事的很，但公司有奖金的，所以船员也愿意干，并且谁自愿到舱里干的话分的钱就多些，他们都乐意，抢着干的。
船壳焊后试验基本不漏，只是简单的应付，不漏水就行，他们都这么想的，首尖舱也有这样的类似的一处，我自己进去看过，接班的大副没有告诉我，是平时船员告诉我的，我就不放心，这还得了，说还经常往里面渍水，不是太严重，已经焊了三次了，都是表面的补焊，我抽空进去过，确实像他们说的，有渍水的痕迹，一条明显的大概30公分的焊补的痕迹，像破腹产留下的疤痕一样，首尖舱里面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陈年旧物，还有缆绳什么的，也是锚机和缆机马达的所在地，但下面都是油水，没有人清洁，整个地板都是油迹迹的，又好像潮迹迹的，感觉很不爽，阴森恐怖。
从首尖舱可以一直到尾部机舱，有一个管子弄连接，管子弄有2,5米高，宽也有3米这样，人在里面行走不用弯腰的，但这里因为常年的积水没有清除，还有到处的电缆线弥补有的散落，还有顶部两侧都有压载管系通过，中间还有两条铁轨，铁轨上可以行走电瓶车，所以人在里面行走还不如坐电瓶车。
在里面穿越还是要低些头，并要注意头顶和两侧，也是叮叮咚咚的漏水，好像进入山洞隧道一样，白炽灯光比较灰暗，多处是不亮了，矿井里的隧道一般，昏暗朦胧，下水道的感觉也有。
每次的压排水，机舱的一个机工专门负责此事，他比较熟练，特别是对于各个阀和管路情况，每次他带着对讲机，从机舱下到管子弄，坐上电瓶车行进，然后告诉上面甲板的木匠他的行踪，对讲机在里面基本没有信号，只是到了两个舱中间有通风帽的地方才能叫的通，木匠和这个机工正好是老乡，关系比较好，也好说话，也只有他们配合的才算默契，换别的人就搞不懂了，没有办法操作的，都是手动阀，开关都要到管子弄里面，人就基本在里面不出来，这头跑跑，那头跑跑，直到休息时间才上来。
空载时不用换水，因为印尼对更换压载水查的不严，但大舱内水就越积越多，到港后只有排空TST才能排大舱。
我经常地写一下修理单给老轨，基本实现的不多，老轨的房间在下面一层，有时候我找不到他的人，就进入他的房间把修理单放到他的桌子上，他的房间也是很大，最为特别的是，进入后好像到了公园的个角落，有树荫，有茶具可以休闲聊天的场所，他房间有颗巴西木，树干都有20公分粗，枝叶茂盛顶到天花板又向周围散布，应该有一定的年份了，养的很好，四季常青，说明几任的老轨都在维护它。
===感谢阅读、待续===
